“放开。”嫣然撇开眼,不去看那伤口。

他一语双关,说她:“你总是咬我,每次都流血。”

嫣然道歉:“对不起,但是,请你从我身上下去。”

他不,牢牢箍着她,额贴额的感觉了一下温度,确定这炸毛小猫没发烧,才放心一些,“对不起,是我错了。”

L市天神般存在的管家老大,这样的低声下气。

嫣然推拒他胸膛,却被男人整个抱坐起来,给她整理头发,“别生气了,是我不对。”

他没觉得难堪,给自己媳妇儿道个歉有什么难的?只要这姑娘能像以前那样对他笑就够了。

大雨磅礴,麻雀小姐早已飞回嫣然给它准备的小笼里,慵懒的梳理着羽毛,不再叽叽喳喳,圆圆的眼睛骨溜溜朝着床尚抱在一起的两人打转。

这时,金元宝给管大的电话打破了这份若有似无的安宁,麻雀小姐被惊到,叽一声跳起来。

管大听那端说了几句,淡淡点头,挂断电话整理怀中扭动不停闹脾气女人的头发说:“跟我走一趟。”

嫣然不肯去,他才真正板了脸,“你不去我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?”

他说的字字清楚,嫣然一怔,随后说:“你松手,我要去换衣服。”

她的衣柜里翻来翻去,都是小姑娘风格的款式,没有一件像顾茵云那样的职业装,她在镜子前摆弄自己一头乌亮的长发,收拢至于脑后,前面看起来就像是清爽的短发。

“一点都不好看。”她嘟哝,小心梳理自己的长发。

像是要前往最盛大的庆典,嫣然细心装扮,她仍旧选了白色的裙子,这是顾茵云不会选择的颜色,她们泾渭分明。

最后,不输气势的,穿上高跟皮靴。

她一出来管大就皱了眉头,看看窗外的树——在狂风暴雨中摇摆不定。

“去换一件。”他说,却没人理睬。

嫣然擦身而过,下楼就听见连奕流氓般吹口哨。

男人无奈的抓抓头,抓了一件厚厚的外套跟下去。

连奕说:“你们要出去哦?今天家里蒸螃蟹。”

她说话时口水都要流下来,非常愤怒这些暴遣天物的家伙。

管大出门前叮嘱一句:“你一个腿都不能吃,记住。”

他的脸隐在阴影中,孕妇猛的一个寒颤,心里的小九九被识破,非常不爽,鼻孔里哼唧一声,回他:“先管好你自己吧!”

车上,嫣然一句话没说,看着雨滴猛烈扑在玻璃上,然后被雨刷抹干净,瞬间就没有了存在过的痕迹,心里猛的一沉。

到了上次他们来过的KTV,管小天的地盘,值班经理一看来人,赶紧引到金元宝的包厢,推门进去,嫣然绽放最美的笑容,小手挽住了管大的手臂。

她的主动贴近,让男人眉眼弯了弯,低头看她。

嫣然感应到他的视线,默契抬头甜蜜对视,然后转头,冲坐在金元宝旁边的顾茵云点头致意。

元宝赶紧站起来张罗座位,众人纷纷移动,管大牵着嫣然落座正中间。

“嫣然,来啦!”顾茵云先打招呼,然后同管大说:“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。”

有人在唱歌,盖过了她的声音,嫣然明明听见,却还是抬手,轻轻拂过管大侧脸,说:“沾了东西。”

明显把顾茵云当空气。

男人趁机指指自己的嘴唇,说疼。

于是,嫣然撑着他的膝头迎上去,点在微微有些肿起来的好看唇瓣上,撤离时脸上带着羞涩的笑,让众人啧啧称赞,说老大好《性》福。

元宝今天的兴致并不是很高,坐在一旁不参与大家再来一次的起哄,端着一杯纯烈酒慢慢品,时不时扫过虽然脸上带着笑却尴尬的顾茵云。

今天这个局是他张罗的,哦不,是她求他,哦不,应该说是她仗着他喜欢她,知道他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请求,这么多年了,他陈元钦还是不能拒绝这个女人的任何一个要求。

很久以前的那个夏天,他汗津津的抱着篮球跑向她,她递给他一个信封,他开心的不知道怎么才好,那份粉红的信纸躺在他书包里,被平整的夹在英语课本中,直到深夜才敢打着电筒在被窝里忐忑观看,却……心碎一地。

那封信,他一直留着,上面顾茵云稚嫩的笔迹是这些年他唯一的慰藉。

于是,他开始按照她的拜托,牵线他不爱说话表情严肃的好哥们,管大地。

终于,两人走到了一起,他们每天三人行,他陈元钦自卑的藏起自己肥胖的身体,看着前面走的一对高挑俊美的情侣。

心里,很是羡慕。

就是这样年少的羡慕与对顾茵云自卑的爱,让他会一次又一次的帮她,就算如今他的好哥们已经结婚了,就算她是执迷不悟。

每个人,都有属于他的宿命。

正想着,顾茵云坐过来,给自己倒了一杯他面前的酒仰头就灌,陈元钦夺下她的杯子,重重放在玻璃桌上。

昏暗的灯光中,他带着酒气吻住她。

大家都聚焦在管大与嫣然这对新婚夫妇上,闹着要他们合唱一曲,谁也没注意包间的小角落,顾茵云推开陈元钦,跌跌撞撞越过众人,跑了出去。

陈元钦喊了一声茵云,大家才发现了一个角落的不寻常。

包间里的小厕所被人霸占了,嫣然说要去厕所,管大要陪她出去,众人揶揄他一刻都离不开小媳妇,他耸耸肩无所谓,嫣然却压下他的手,说要自己去。

走廊的空气好多了,她深呼吸,路过的公主点头说晚上好。

刚要进女士卫生间,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,陈元钦的声音她认得,听见他怒吼:我特么这辈子除了你就没喜欢过别人!

她默默退出来,寻了花盆旁的小沙发坐下打电话。

钱雅琳的电话已经很久都没有接通过了。

“嘟嘟嘟……”

嫣然挂断电话,缩在沙发上,里面太吵了她不想进去,出门前吃的感冒药开始让她昏昏沉沉,这时,钱雅琳的号码反拨回来。

她有专属的铃声,虽然嫣然不愿意承认,但她这么些年一直挂念着她远走他乡的妈妈。

在她的婚礼上,钱雅琳的出现,是她那天许许多多幸福的其中之一,虽然总是任性的对她,通话时也心不在焉,决定要结婚时也是最后才告诉她的,但她送的那枚大钻石,嫣然一直小心保管。

电话里,有沉沉的呼吸声,嫣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,没有先说话,一分钟后约翰喊她的中文名字:“然然……”

他会的中文不多,正宗的香蕉人一枚,从她十岁开始的每年春节,都会在大洋彼端快乐的唤她:“懒懒!”

她小时候生气,对钱雅琳怒道:“不许他这么叫我!”

后来长大一些了,才开始学着应答这个陌生男人,只是因为,她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,钱雅琳哭了,说很高兴。

就是这样而已。

约翰吸了吸鼻子,浓浓的鼻音比她这个感冒患者还严重,他说:“然然,your mother was ill……”

嫣然的英文并不是很好,因为钱雅琳是跟个外国佬出国的,所以她无比抗拒这门功课,之所以学美术,除了天赋以外,美术生对于高考成绩的相对低要求也是原因之一。

大学英语四级,她考了五次,好不容易低空飞过。

这时,却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掌握一门外语。

她飞快跳起来,举着手机往包间去,她记得管大地的英文很好,还跟约翰聊过一次。

可,横冲出来的一人挡住了她的脚步,唐信赤红着双眼握住她的手腕。

电话里,约翰还在飞快的说着些什么,嫣然说:“你走开。”

唐信是来道歉的,他把林楠送回了F市又赶回来,他想重新看她对他笑,他不能没有她,这一回,就算是你哥哥也可以,给我一次机会。

嫣然说:“唐信你不要挡着我!”

她着急了,只想着要去找管大,却忘记面前这个男人英文也很好。

从什么时候起,她开始全新依赖的人,从他变成了他……

约翰停下来,手机瞬间安静,他听不懂嫣然在说什么,只能唤她:“然然?”

嫣然从来没想到她会对唐信这么做,就如同未来的三分钟内,唐信会对她那样做。

她抬脚,踹在他的小腿胫骨,没有留一点力,见他抱腿后退呼痛出声,过了这个转角,映入眼帘的,是顾茵云踮起脚尖,抱住了她郑嫣然的男人。